奧許維茲集中營

走進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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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至少有兩百公斤的頭髮吧……走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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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會留下痕跡的。我們要做的不是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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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從歷史中學習。Auschwitz這個名字我在2005年的時候才記得了。2005年是奧許維茲集中營解放的60週年。我記得那時我在倫敦。新聞做了一些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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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上也播了一些紀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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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訪問了一些生存者。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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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生存者也回到這個地方,追隨歷史的腳步。我只記得那時是冬天,那些生存者走在積滿雪的集中營,緩緩敘說著當年。很多在一開始的時候,臉上都帶著一股平靜敘述著曾經的那段歷史,然後,我想大概是那些他們一直想忘掉卻永遠忘不掉的畫面浮現,眼淚就慢慢滑落。那永遠都無法抹掉的痛的記憶。我的歷史不好,知道納粹黨對猶太人的大屠殺事件,可是其他的都沒有細讀過。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個地方在波蘭,因為這個德語名字,我一直以為這個地方在德國。勞動帶來自由?那個新聞報導我一直都記得。我知道有一天我會來到這個集中營,看看那些殘酷的人們所幹的慘無人道之事。在六年後,我來到這個集中營。去的前一個晚上,我心裡非常緊張,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時候到底會有怎樣的反應。我在想這世界上最殘酷、黑暗的角落到底會不會充滿陰森的感覺,那些在那裡受到無盡折磨、苦難、被奪去性命的人們到底會為這個地方留下什麼。集中營的入口處上方寫著Arbeit macht Frei(德語),(意思是「勞動帶來自由」)這麼充滿諷刺性的句子。在這裡,工作當然並沒有讓任何人得到自由。那些健壯、可以工作的人,每天都要經過這個門,到外邊工作,工作完後,帶著疲憊的身體又經過同樣的地方,回到一個沒有自由的地方。我緩緩走過這道門,想像當年的人們每次走過那裡的心情,我這個普通人當然無法理解50多年前那些人們所經歷的痛。導遊解釋每一張照片的作用,每一個我們經過的地方的歷史。「這裡是進入集中營的報到處。」「這些是營中的人所偷偷拍下來的照片。」「這裡是醫院。一開始是天堂,因為只要來到醫院就可以不用工作。可是後來人們發現只要不在兩、三天內復原的話,那麼就會被當成是負累、沒有利用價值而被處決掉。」同樣的言詞導遊一天可能會說上兩、三遍,所以在她的言語當中我聽不出任何情感。雖然如此,那些故事、照片還是深深撼動了我的心。怒氣無法抑制聽著那些故事、看著那些照片,你會禁不住想人類真的可以這麼殘忍嗎?我真的覺得這麼殘忍的事情不是人類可以做出來的。在那幾個小時當中,我問了自己這個問題好幾十次,我始終覺得無法置信,心裡有股非常巨大、無法抑制的怒氣。那些故事、照片讓我覺得心酸,可是並沒有讓我掉眼淚,直到我看到那些美麗的小鞋子,我的眼淚就不自覺地流下來了。那些小小小小的鞋子,屬於那些可愛、天真無邪的孩子們的,他們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啊。我知道他們裡頭沒有任何一個值得死的。導遊說,我們在展覽看到的物品都是非常小部分的。我沒有辦法想像真正的數字。在開始參觀集中營的時候,導遊告訴我們有兩個地方是不可以拍照的,在進入這兩個地方前,她會告訴我們。在踏入這個地方前,她說這是其中一個我們不可以照相的地方(另一個地方則是毒氣室),這只是基於我們對這些死去人們的尊重。走進這個地方,放眼望去都是頭髮,我感覺到胃在翻騰,那裡至少有兩百公斤的頭髮吧。你看到長長短短的頭髮(大多數是金髮),想像這些人在很多很多年前,女子,老老少少,被迫剪掉她們美麗的頭髮。從歷史中學習奧許維茲的倖存者Olga Horak說:「我們當然應該互相關愛,而不是互相仇恨,要學習和平相處。很多人叫我忘記過去,為未來而活。我可以為未來而活,我不活在過去,可是過去活在我裡面啊。這是最大的分別,不能忘記,為何要忘記?若我忘記所有事情,這將是對所有受害者的侮辱。」她說人類最大的問題是不肯從歷史中學習。我想起一個讓我非常震撼的畫面。那是1970年,聯邦德國前總理勃蘭特(Willy Brant)向波蘭猶太人死難者的紀念碑獻上花圈,然後突然雙膝跪地並祈禱。他這一跪,是向世界承認了歷史,那段不堪、殘忍的歷史。而他得到的,是世界各國人們的讚美。一年後,他得到了諾貝爾和平獎。台北市長在二二八紀念日的致辭中說:「我們改變的現在,是我們下一代的未來。有真相才有原諒,有原諒才有和解,有和解也才有和平。」走過的路,總是會留下痕跡的。我們要做的不是遺忘,而是從歷史中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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