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Ｐ現象」席捲全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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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吹颳遠至中國大陸、香港、澳門。人人都在說東道西、談長論短。觀看眼前的勢頭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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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即使等到12月25日就職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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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舊高燒難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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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外人事時地物的總和。今起本刊推出「柯Ｐ現象」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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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請作家分別從私人因緣的「師生想像」、非政客的「權力想像」、生態環境的「綠色想像」、從政男性的「人妻想像」等等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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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方敘述這場顛覆傳統、翻轉常識的「文化想像」。 ──編者當柯文哲的名字不斷出現在媒體時，總是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可是他出現在媒體的所有資料都只和台大醫學院、台大醫院有關，我想或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孩」。直到2014年初我受出版社之邀在國際書展期間和柯文哲對談他的新書《白色的力量》時，柯文哲才告訴出版社說我曾經是他就讀國立陽明醫學院的老師。所有麈封已久卻歷歷在目的記憶瞬間連結。1977年的夏天，18歲的新竹高中學生柯文哲心不甘情不願地考上了在當時是第二志願，但卻是公費的國立陽明醫學院醫科。他曾經很不服氣地說，如果他讀的是台北建中，一定就可以考上台大醫科。考試不曾失敗過的柯文哲竟然把考進人人欽羨的公費醫學院當成是個人的重大失敗，可見得他是如何嚴苛地對待自己了。這樣的人註定勞碌、辛苦，一輩子活在師長甚至社會的期待中，賣命的工作，希望贏得大家的敬重。記得37年前的生物考題26歲的我正好在那一年服完兵役，應徵上國立陽明醫學院生物科的助教，帶第三屆的大一新生「普通生物實驗課」，面對一群全台灣最會讀書的聰明孩子，我唯一的教學態度就是把實驗課程安排得從原生動物到哺乳類外加解剖和生理無所不包，為了準備每週一次的生物實驗課，常常上山下海去尋找實驗材料。到處打聽哪條水溝可以找到原生動物，哪條溪流的石頭底下可以找到腔腸動物，還得在水缸裡飼養著非常細小的水螅。印象中的大一新生柯文哲非常沉默寡言，甚至很害羞，眼神很少和人交會，埋首在自己的實驗座位上做實驗，獨來獨往。他成績很好，從來不作弊，非常在乎成績，似乎不很快樂。果然兩年後，他重新考上了台大醫科，那年夏天我也去了紐約繼續讀書，以為從此我們的人生不再有任何交會。直到37年後，我們坐在被媒體記者包圍的書展現場。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便是當年考試題目中有一題關於renal cycle，他說我把他打錯了。啊，果然是有輕微的亞斯伯格，37年後還記得題目。不過閃過腦海的是，他依舊不服輸到有點「可怕」的地步，甚至不想回顧那兩年代表「失敗」的青春歲月。不是說承認脆弱或接受失敗也是人生最重要的學習嗎？這方面他似乎要自我覺察和警惕，不然會很辛苦。對談前我看了他寫的《白色的力量》，都是自己親筆寫的，自己校對的，付印前還一直修改。還是一貫的作風。一隻不停嗡嗡嗡的工蜂我得承認看了書之後，對這個曾經是我學生的柯醫生十分敬重，不只因為他的超高智商，更是因為他的善良、真誠、老實的人格特質和他驚人的意志力，我在對談中丟出一堆事先沒有告訴他的尖銳問題，如同當年的生物實驗課的跑考，例如核四的存廢、大埔事件和洪仲丘事件所激起的公民運動，例如多元成家、通姦除罪化、松山機場搬遷。其實我是在試探他的底線。他說這些問題都各有不同的思考，要有各種科學數據分析，不能像包裹表決一樣的回答贊成和反對。他依舊習慣用醫生治療病人的比喻面對問題，不想輕易做出討好別人的答案。後來他替讀者簽名時很像是替病人看診，要讀者先坐在他旁邊，有些對話和拍照，之後再簽名，很尊重讀者。中午我們一起用餐，他吃得飛快。席間我不斷聊到當年陽明醫學院的優良傳統，聊到走入偏鄉的防癌十字軍，我很希望扭轉他覺得自己失敗的經驗。他看看錶說他還有一點時間，剛剛因為簽書速度太慢，有些人還沒有簽到。話才說完，他已經獨自起身離開，快步走回書展。其實他的發表會已經結束，出版社的編輯朋友只好緊急通知在現場的同事另外安排一個角落給他繼續簽書。我望著他飛快離開的背影，更確定他是一個很體貼的人，也是一個不在乎生活食、衣、住、行的超級工作狂。做他的家人可能很寂寞，做他的屬下必須要有工蜂的精神，嗡嗡嗡，嗡嗡嗡，大家一起來做工。來匆匆，去匆匆，做工興味濃。和他短暫的重逢和對話，我似乎明白柯文哲受民眾歡迎的理由了。接受失敗和挫折的一面再一次和柯文哲公開對談是過了八個月後的深秋，台北市長選戰已經進入最後肉搏戰了。出版社再次來詢問我和柯文哲對談第二本書《改變成真》的意願，他們誠實的說，這本書和選舉有關，如果不想公開表態我可以婉拒。我毫不猶豫的說，眼看選舉打到這樣的程度，更是該表態了。更重要的是在這兩次的對談之間，台灣發生了太陽花運動和林義雄為停建核四絕食事件，加上爆發一連串毒油食安事件。整個社會似乎面對真相大白的狀態，憤怒和不滿把社會推向了一個非改變不可的臨界狀態。這一切對用「公民運動」概念來打選戰的柯文哲陣營非常有利，他的民調越衝越高。就在這短短九個月之間，柯文哲本身的表現越來越好，他一次又一次的演講展現了政治家的風範，他的言行一致使對手找不到縫隙插針。在第二次的對談中，針對我的尖銳問題他對答如流，遠遠超過我的想像。他公開承認自己的弱點，學會謙卑、低頭、服輸。有時說到傷心處會激動哽咽，也有忍不住要發飆的情緒。他展現脆弱接受失敗和挫折的一面，使他更加真實可愛了。對於從事政治工作難免要有所妥協，有點灰色地帶，而所謂的「理想」只得在這樣不得已的情況下勉強完成一點點的問題，他回答說：「正好相反。從事政治工作就是為了實踐理想，我不妥協，不玩利益交換。除非壓力已經大到無法實踐理想，我才考慮做一點點讓步。我從事政治，就是要重新定義政治。」我在這次的公開場合力挺我的學生，他符合我們這些年從事公民運動的大方向。虛假政治圈中異軍突起在台灣民主化的過程中生產了很多令人厭惡的虛偽政客，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真實」的政治素人，他不但擁有傳統社會中最被敬重的人格特質和專業能力，更具備了一針見血、揭發虛偽的格言式語言。或許這正是他在虛假當道的政治圈中異軍突起的最大理由。社會大眾求「真」求「誠」若渴，終於給了柯文哲另一次「身不由己」的奉獻機會。於是，他成了無黨籍的台北市長。我想做為台北市民，我們真的有福了。我想起自己讀萬華雙園小學時升旗必唱的〈台北市民歌〉，最後一段是：「台北，台北，我們的台北」在台下的我們會故意用閩南語小聲唱：「刣雞，刣雞，我們的刣雞」那是老台北市長都由無黨籍的人士當選的年代，不過那已經是半個世紀前的事了。而此刻，我有一種強烈的幸運感，這是我們一般庶民的台北，不是權貴的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