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驚魂

闃黑無聲的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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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冷氣機運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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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家人熟睡時所發出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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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氣灌滿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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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季悶熱的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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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卻是一片涼爽。此時應是人們沉於夢鄉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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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卻在此時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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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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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脊已然汗溼。我睜著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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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旁公園的路燈伴隨月光透過窗簾的空隙灑進屋裡,即使未開任何一盞燈,我亦能看清室內的一景一物。臥房的每一件擺設我是如此熟稔,畢竟這是伴我生長十多年的老房子,然而此刻,在黑夜神祕面紗的籠罩下,不算大的臥室竟催生出一股不尋常的詭異氛圍,與白晝時迥然不同,牆上掛著的畫作、高聳的書架、散亂的書桌,以及猶如龐然大物般的衣櫃,這些平時熟悉的擺設此刻在我眼中竟如放大數十倍的龐然大物,我被這股引力帶進杳無人煙的空間,耳邊環繞著蟬聲蛙鳴,加上方才夢境糾纏,卻沒有昔日的熟悉感,我頓時一陣惶恐,不敢再閉眼入眠。時間在我混沌的五感中慢了下來,寂靜之中推測朝升之時卻無果,只能忍受漫長黑夜中無盡的等待。我翻了個身,面向掛著窗簾的窗戶,緊盯著唯一的光亮處,光線總是能予人勇氣,尤其是在毫無人聲的此刻,裸露在被外的肌膚能感受陣陣涼意,在這種充滿詭譎氣氛的夜晚,唯有望著那一線光亮,我才能不被無謂的畏懼所打敗。今夜寧靜得不尋常,窗外竟無一聲呼嘯而過的汽機車,也聽不見青少年在公園的放肆喧嘩,似乎在凌晨時分,只有我是這世上唯一的清醒者,孤單地替地平線外的朝陽倒數計時。我試圖平息心裡的不安,但太過寂靜的夜晚輕而易舉地打破我的努力,腦際不斷迴旋著方才讓我驚醒的夢魘,清晰地閃過一個個畫面,久久不褪。夢裡的世界太過真實,曾一度深陷其中無法掙脫,好不容易能夠離開夢魔的掌控,我是如此珍惜現在的清醒,儘管黑夜亦充斥著令人恐懼的魔力。今晚的月色如此皎潔,從那窄小的窗簾縫隙望去,夜空中掛著的一彎弦月,周圍散落著星星點點的星子,無一片雲層遮掩,就這麼坦然直接地照耀空寂的土地,那片星空稍稍安撫我悸動不安的心,思緒一步一步地被美麗的月夜催眠,回到方才那驚懼的夢境中。那是一個歡樂的開頭,與一群好友租了一台巴士,準備接下來兩天一夜的小旅行,我們在巴士上暢談著、歡笑著,對未來的行程充滿了無限的期待。一如美國驚悚片常見的開頭,那些嘻笑怒罵很快將在一連串驚心動魄的事件中消然,僅存的男女主角的結局與開頭的熱鬧氣氛形成強烈的反差。在一片歡笑中,巴士突然停駛,久久不見動靜。在豔陽高照下巴士裡的空調徐徐吹送著冷空氣,一時間眾人尚不以為意,直到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仍不見司機前來與我們解釋,詭異的靜謐開始在車廂內蔓延,眾人開始騷動不安,彼此竊竊私語著。正當幾名較膽大的男生準備下車探查究竟,這時兩名員警上了巴士,聲稱需要我們的協助,眾人在一頭霧水的情況下車。映入眼簾的是一座位在郊外的女子學校,一棟廢棄的舊日式校舍早已荒湮漫草,藤蔓緊緊地纏繞這與現代化的台北格格不入的木製老舊日式建築,宛如隨著日本二戰戰敗後離台時,這日式校舍也被遺棄在時光的洪流中載浮載沉,最終便如孤獨老人般在此地苟延殘喘著。不遠處可以聽到高中生上體育課時不斷嚷嚷著加油,興許正在上演一場激烈的籃球比賽,以及老師使用麥克風所傳來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教書聲,那邊充滿著生氣活力,與此地的荒蕪寥落成了一種時間與空間的錯置。眾人站在廢棄校舍前聽憑警方指揮,魚貫地走進建築物裡,心裡卻對這莫名的指示充滿疑惑,然而警方始終抱持神祕態度要我們搜查每一處角落,對我們的疑惑是不置一詞。經過分配後我與三名友人來到二樓女廁,不知是否因廢置已久,這裡的採光不好,加上木製地板發出的聲響,風聲吹打在破碎的窗戶,都予人一種毛骨悚然的錯覺。似乎校舍自行吸收積聚了長年累月的陰氣,只要有一丁點細微聲響就足以令人為之喪膽,這裡幾乎是熱愛探險的人們所鐘愛的鬼屋。我們幾人只能互相聊天,企圖以人聲來取代心裡的不安,藉由對話讓彼此都不再驚惶。所幸這裡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異狀。隨後我們來到一樓,與另外幾位好友在廁所會合,我們仔細檢查每一排廁所,我忍著生鏽的鐵門被開啟時發出的噁心聲響,直到最後一間都沒有發現任何狀況,就當自己正準備鬆一口氣想與大家離開這棟令人渾身不舒服的校舍,才發現友人們已有一段時間未出聲,我好奇地走回洗手台,只見他們猶如被相機定格的畫面般動也不動地杵在洗手台前,校舍早已斷水,洗手台已是乾涸,而此刻我竟聽到一滴一滴的水聲。友人的身體遮擋住我的視線,聽覺在此刻是被無限放大,那滴落在木板地上的水聲愈來愈清晰,啪噠、啪噠,我朝地上一望,在一名友人的白色運動鞋邊,有好幾滴紅色液體垂落地後擴散的水灘,逐漸將形成一小灘水窪,那紅得嚇人,紅得驚駭,隨後映入眼前的是,早已渾身僵硬的女性友人手中提著一包垃圾袋,裡頭赫然是一顆女生頭顱,斷頸處不斷淌著鮮血。又一滴暗紅血液滴落地面,在如此寂靜、無人敢置一詞的空間裡這滴水聲更為清脆響亮,那一聲就是一個開關,只見提著垃圾袋的友人驚恐地將手中物品拋去,我們就在尖叫聲中逃竄。努力要逃跑的我似乎覺得那顆頭顱對我緊追不捨,耳畔又聽到某某人驚聲大叫著斷手斷腿,我心裡更加恐懼,在偌大的古日式建築逃竄,卻始終找不著出口。當那顆淌著鮮血的人頭就快觸碰我已汗溼的背脊時……我醒了。睜著不敢再次入眠的雙眼,凝視著窗外的月色,方才的夢境不斷盤旋,擾人安寧。一心只期盼遠方天際的朝霞能驅走夜色,也趕走那揮之不去的夢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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